金融科技威脅銀行？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得主：這說法已經(jīng)老了！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12月15日訊2018年上海金融論壇今日在上海召開。本次論壇主題為“開放的中國金融與世界”。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全程報道。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經(jīng)濟學教授、2016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獲得者Bengt Holmstrom出席論壇并發(fā)表了演講。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經(jīng)濟學教授、2016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獲得者Bengt Holmstrom
金融科技是否會對銀行業(yè)帶來威脅呢？Bengt Holmstrom在演講中提到，其實這個說法已經(jīng)有點老了，不是說金融科技威脅到銀行業(yè)，而是金融科技和銀行業(yè)是否能夠合作。
Bengt Holmstrom認為，銀行仍然有著自己的許可證和大量的資本。所以，未來金融科技和銀行業(yè)會建立這種互補的關系，而不是一方威脅到另一方。監(jiān)管機構在促進金融市場的穩(wěn)定性，在這方面銀行也需要調(diào)整自己的行為，和金融科技公司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叭疸y的行長曾經(jīng)跟我交流過，他說所擔心的不是未來的科技，而是是否能夠找到未來銀行的一種新的商業(yè)模式。”Bengt Holmstrom表示，在他看來，中國離答案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銀行就快要找到新的商業(yè)模式了。
以下為實錄：
Bengt Garrett：我非常榮幸能夠出席今天的論壇，很高興看到一些老朋友，Thomas J.Sargent、Stanley Fischer，他們都是我的老朋友了。還有其他的這幾位同事，很高興見到你們。今天我想來談一談貨幣市場的過去和未來。首先我先把我的主要觀點拋出來，貨幣市場和股票市場完全不同，存在很多的差異，聽上去好像是一個很顯而易見的結論，但是現(xiàn)代的金融卻把貨幣市場和股票市場把它一視同仁了，比如說對于股票和債務的定價，所使用的機制，都是一樣的，背后的邏輯也是類似的。
從這個角度而言，貨幣市場、債務市場，它扮演的角色不像股票市場那么大，但是金融危機爆發(fā)之后，各方對于貨幣市場的興趣一下子提升了。因為貨幣市場以及債務市場往往是金融危機的起源。下面我想先談一談貨幣市場背后的邏輯，希望講的不要過于學術，如果我背后的邏輯講的不清楚的話，至少你要理解為什么貨幣市場和股票市場是存在差異的。你要理解金融危機，你首先需要理解貨幣市場以及金融市場過去的一個變化，以及這些變化在未來將會帶來的結果是什么。我和Sargent教授一樣，我也沒有答案，可能隨著時間推演，我們會獲得新的信息，也可能我們會找到答案。
先講講大家對于金融危機起源的一些普遍觀點，金融危機的成因更加反映貨幣市場的差別，這里是人們的各種投訴，有人說是華爾街的貪婪，有人說多元化造成的問題，也有人說是評級機構評級不好，大家可能還看過一個電影叫做《大空投》，這本書我讀過的，是邁克爾路易斯的。這里他回答了一個問題，就是華爾街真的不知道它的交易風險嗎？不知道交易的是什么就完成了交易。危機的結果使人們看到了這個問題的復雜性，后來貨幣市場采取了一系列采取透明度的做法。
這里我有一個建議，在貨幣市場，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急于對別人的信任，以及其他方面開展交易，我們把它叫做不容置疑的貨幣市場，貨幣市場是充滿流動性的，正是因為這種做法導致了后面的金融危機。白芝浩，一百年前，他還是個銀行的觀察者，他說如果他要證明自己值得信任，實際上他的信任已經(jīng)很難維持了，我們要證明自己是值得信任的。這跟我的觀點是不謀而合的，如果你開始回答一系列的問題了，往往那時候你的信任已經(jīng)很難維持了。我們說置若罔聞，成為了金融行業(yè)的共識和天賜良機。
我的演講分四個部分，第一個簡單的介紹融資困難，為什么這么多年都存在融資困難，然后再講當鋪，當鋪的這種模式，利用當鋪典當為自己的項目融資。然后再講為什么通過舉債，為什么在貨幣市場里有大量的舉債。下面我們再從信息觀點講，就是經(jīng)驗，信息經(jīng)濟學的思考，有很多這方面的經(jīng)驗。最后我再介紹一下數(shù)字化將如何影響銀行業(yè)，如何影響貨幣市場。
首先解釋一下融資困難，我們介紹典當行的模式，因為典當行是很具體的，中國公元611年有一張世界上非常老的當鋪照片，最早的典當行當鋪是解決人們?nèi)谫Y困難的方案。人們?yōu)槭裁磿x擇典當行、當鋪呢？它存在的邏輯是什么呢？如果我需要錢，遇到了困境需要錢，我本來是可以通過出售資產(chǎn)獲得流動性的，把我的車或者什么賣掉，比如說可以把我爺爺老的手表賣掉換錢。但是處置資產(chǎn)獲取流動性，它有問題，那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被別人殺價，還涉及到討價還價的過程，還要請第一個第三方鑒定說這個資產(chǎn)值多少錢。很有可能我爺爺?shù)墓哦直頉]有用完整的價值支付它。有了典當行就不需要討價還價了，這是它的優(yōu)點。比如說我爺爺?shù)氖直斫o了我一百美金，但是我覺得值五百美金，但是我又不是把手表賣給它，所以典當?shù)淖龇ㄊ呛苡袆?chuàng)新性的，是幾千年的一種做法了。
我雖然說有一張老照片是中國老照片，公元611年，但是典當行的做法是更早，幾千年了。比如說這塊手表在一定情況下我給了當鋪，給了我一百美金，但是我可以一個月以后加一定的利息把我典當?shù)氖直碣I回來。這種交易的方式強調(diào)的是我們不需要真正發(fā)現(xiàn)典當?shù)漠斊返恼嬲齼r值，這是典當行當鋪的價值所在。這跟現(xiàn)在的回購市場是一樣的，回購市場是貨幣市場最大的一塊，在現(xiàn)代經(jīng)濟里面、貨幣市場里面，回購市場是最大的，它最早起源于我們講的當鋪，它是銷售和與此同時馬上出現(xiàn)的回購協(xié)定，它是一種無抵押的借款。
我們來仔細看一下，有人有錢沒有想法，有人有商業(yè)想法沒有錢。最簡單的解決辦法，成本最優(yōu)的就是有想法有商業(yè)計劃的人怎么獲得資金。有很多時候資金的擁有者說我把資金投給你，但是你要給我抵押品。使用抵押品，其實是最經(jīng)濟有效的解決方案，這就是為什么抵押品的這種市場要比股票市場還要大，但是你沒有辦法讀到這方面的報告，因為這方面的資訊并不多。
如果不用抵押品，你沒有抵押物，怎么獲得資金呢？如果你欠缺抵押物、抵押品，世界上很多人都缺乏抵押物、抵押品，那怎么辦？如果你沒有上面這個條件，你有想法，但是你沒有抵押品，那么這時候就需要中介，中介要發(fā)揮兩個作用才能夠有效的發(fā)揮中介的作用。一個就是我要獲取信息，你要問商業(yè)計劃的擁有者，你拿到資金之后要做什么，我要搞清楚你的投資計劃。簡單來說，你需要十萬美金，然后你家的房子值五十萬美金，這時候我就不需要你來解釋你打算拿了錢怎么用，你只要把房子抵押給我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作為中介方就要評估商業(yè)計劃的價值。第二，作為中介，也就是銀行，有的時候VC也可以發(fā)揮這樣的作用。
另外一方面雖然要提供一定數(shù)量的抵押品，有的時候可能要提供一些抵押品，但是與此同時你雖然一方面銀行提供抵押是一個它的功能，但是更主要的功能還是獲取信息的功能。大家看這里它的邏輯在改變，在今天尤其是在中國，它不僅僅是這種簡單的作為第三方收集信息，提供一定的抵押作用。
我們回到信息經(jīng)濟學的觀點，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舉債？我們說信息存在不敏感性，你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信息，如果你有了抵押品，你對于他有了商業(yè)計劃打算怎么做，其實你不是很關注。這里來看這條紅線，紅線是債務的最終價值，就是你還債日的價值。借了一筆資金，然后還債。比如說債務的表面價值是一百美金，你還債還掉一百美金。這里債務水平的這條線，你不需要去發(fā)現(xiàn)抵押品它的額外價值，你只要保證它還債已經(jīng)完成了之后，你不需要去發(fā)現(xiàn)抵押品的價值，這是正常的還債情況。
如果不正常，沒有能力償債，假設債務的分布，就抵押品的分布是傾向于向右側(cè)的，那么這時候它就要受到信息敏感性的影響了。黑線是債務的價值，比如說是一個月期或者一年期還債，那么之后債務的價值就是這條黑線。如果沒有抵押品，那么它的價值，它最終價值就跟紅線是吻合的。我分了兩個區(qū)間，一個是信息敏感區(qū)，一個是信息不敏感區(qū)，就是你不需要問什么問題，盡管還有大量的時間剩余。右側(cè)是信息不敏感，左側(cè)是信息敏感，就是到了還債時你擔心它的違約風險，這時候你是最擔心的，他能不能還債，抵押品的價值是多少，我借出去100美金能不能無損收回來，這時候關注就是抵押品的價值了。
當大家的看法都一致的時候，市場的表現(xiàn)，這是一個回歸?？墒峭蝗挥腥诉`約了。市場的人都想去發(fā)現(xiàn)信息，然后這些點它的分布就開始各處都有了。當狀態(tài)良好的時候大家都不問問題，但是當狀態(tài)不好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些違約現(xiàn)象，人們開始意識到有一些人無法償債，這就是2007年、2008年。2007年7月份市場第一次震動，這個非常重要。這個可以讓我們有哪些借鑒呢？貨幣市場和股票市場是兩個不同的市場，貨幣市場從流動性來說跟股票市場是幾乎完全相反。因為貨幣市場是說你急需用錢。像回購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在做展期，而且對信息不敏感，我就不用再強調(diào)這一點了，不需要價格發(fā)現(xiàn)。沒有人知道抵押品的價值到底是什么。歐洲央行可能同一時間擁有兩萬個不同的合約，它也不知道這個合約的價值到底是多少。這個市場它的運轉(zhuǎn)是基于共識，是以信任為基礎的，所以使得我們不需要去發(fā)現(xiàn)信息。
這里告訴我們，我們在這里可以很容易的交易。只有雙方都無知的情況下才容易成交。你說美元背后的價值是什么？沒有人知道美元背后的價值，我也不知道美元的價值，你也不知道美元的價值，兩個都不知道，我們才能愉快的交易。大家都不知道這些信息，我們就可以交易的。只有當美元出現(xiàn)不好信息的時候，就影響我們的交易。
股票市場和貨幣市場完全不一樣，股票市場是信息敏感的。在交易所交易的每一個資產(chǎn)，它的價格都是動態(tài)的，有好多的股票分析師，人人都希望自己的行動比別人快，所以股票市場跟貨幣市場部一樣，股票市場是價格發(fā)現(xiàn)市場，你需要追蹤報紙上的新聞，然后去判斷價格的走勢。這個解釋了我剛才講的簡單的觀點，為什么大空投通過他的思考解釋金融危機的成因，為什么世界上有這么大的貨幣市場?，F(xiàn)在人們期待有更高的透明度，為什么評級都是這種書面文章，我們需要被告知真相。其實這些簡單的分析已經(jīng)讓我們知道了政府應該做什么和不應該做什么，當發(fā)生危機時。
首先政府不能只是做透明，然后什么都不做，歐洲就為此付出了代價。除了透明之外，還要采取行動。我們希望市場能夠恢復到那種不需質(zhì)疑的狀態(tài)，而且當發(fā)生金融危機的時候，國家是有資源有錢來拯救的，這時候應該由政府出來救市，來拯救。以美聯(lián)儲為代表的各國央行存在的意義是一樣的。監(jiān)管有哪些考量呢？我是非常支持提高資本充足率的，我是支持這種方式的。只有提高資本充足度才能讓銀行的操作更安全，讓政府有資金去救市。還要做壓力測試，可以去宣傳，我們沒有問題。
最后一條，提高透明度的貨幣市場。我們有貨幣市場中性的基金，他們有一半的錢投出去之后，他的流動性下降。我們需要提高貨幣市場的透明性。最后簡單講一講新技術，數(shù)字化所帶來的影響。首先不管是信息還是抵押品，其實一個成本低，一個成本高，但是現(xiàn)在有一個新的選擇，這樣一個新的選擇就來自于現(xiàn)在我們所看到的大數(shù)據(jù)的平臺，就是金融科技平臺。這個平臺首先成本很低，里面通過人工智能，通過各種各樣的算法來實現(xiàn)。通過這樣一種系統(tǒng)來替代我們原來使用的抵押品，回到我前面所講的這張圖，我們新的系統(tǒng)，我們?nèi)匀皇切枰畔?，但是并不是用銀行收集這個信息，可以通過算法收集信息，有深度學習的算法，從平臺上收集信息、處理信息、分析信息、評估信息，同時得出你的信用分數(shù)以及你的信用評級，比如說支付寶，還有一些評級的分數(shù)，騰訊也有自己的平臺。
有了這樣的平臺可以給這樣一個借款方提供一個信用額度，有意思的就是過去你在銀行找到銀行向銀行證明你有想法，有抵押品，從銀行拿到信貸和貸款，過去是信貸人主動的，現(xiàn)在是出款人，銀行，反而可以發(fā)信息，你是我們的客戶，我們可以提供多少額度，這是算法帶來的逆轉(zhuǎn)，究竟你使用銀行提供的貸款還是不貸款呢，由你來決定。而且在這里面人為的因素越來越少了，這就是中國金融科技目前發(fā)展的局面，遠遠領先于西方，在這方面遠遠領先于西方。Geoffrey Garret院長也可以認可我這一點，這就是數(shù)字化的發(fā)展，由于移動支付技術的發(fā)展，正是這些技術的發(fā)展使我們這樣的平臺可以成為現(xiàn)實，包括阿里巴巴等等都建立這樣金融科技的平臺。
在這樣一個新的環(huán)境下，我們不再用，我們是用信息來替代了抵押品，但是這種替代的方式和過去不同，而且整個信息獲取的成本比過去的抵押品要低得多。而且它也在不斷的改進，不斷的進步。包括大企業(yè)、中小企業(yè)。比如說50萬以內(nèi)的小企業(yè)等等，都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得融資。而且不光是平臺上可以進行交易，同時除了不同的公司使用這些信息之外，包括個人，他們的信息也是在這個平臺上得到了分析和處理。在這樣一個平臺上，可以對于個人的信息、公司的信息來進行自動的分析，并且給出信用的評級和信貸的額度。可以說這樣一種全新的金融科技，對于普惠金融帶來了極大促進作用，在中國阿里巴巴就大力推進普惠金融，這對于那些貧窮群體而言，提供資金，將是一個巨大的改進。
最后談談金融科技是否會對銀行業(yè)帶來威脅呢？其實這個說法已經(jīng)有點老了，不是說金融科技威脅到銀行業(yè)，而是說金融科技和銀行業(yè)是否能夠合作。因為銀行仍然有著自己的許可證，仍然有著大量的資本。所以我認為未來金融科技和銀行業(yè)會建立這種互補的關系，而不是一方威脅到另一方。監(jiān)管機構包括美國的監(jiān)管機構，就在促進金融市場的穩(wěn)定性。在這方面我覺得不是說銀行受到了威脅，但是銀行也需要調(diào)整自己的行為，和金融科技公司建立合作伙伴。瑞銀的行長曾經(jīng)跟我交流過，他說他所擔心的不是什么未來的科技，而是是否能夠找到未來銀行的一種新的商業(yè)模式，這是他最擔心的。我覺得中國在這方面離答案是越來越近了，就要快找到銀行新的商業(yè)模式了。
金融科技是否對于整個金融體系帶來風險，降低金融體系的穩(wěn)健呢？貨幣市場基金大家都知道，現(xiàn)在是越來越多了，中國也有著大量的貨幣市場基金，比如說余額寶。最后我還想提出一個問題，就是倒數(shù)第二條，資產(chǎn)抵押私人發(fā)行的貨幣，可能會存在很多問題，我講的不是比特幣，我講的是UBS發(fā)布的多功能結算貨幣，這種大型的結算貨幣使用區(qū)塊鏈的技術，在區(qū)塊鏈上的各方是信任方，是否會帶來問題呢？因為這種多功能結算貨幣會影響到世界各國，比如說瑞銀的多功能結算比不僅僅是影響到瑞士，是不分國界的，這是未來讓我們非常感興趣的一個問題。我們是否會出現(xiàn)所謂的另類貨幣在國家本幣之外出現(xiàn)另類的貨幣呢？我沒有辦法展開了，謝謝各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