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家化“內斗”拉鋸戰(zhàn)升級

繼向投資者發(fā)出公開信，在股東大會慷慨陳詞之后，上海家化前任總經(jīng)理王茁終于祭出了他的“殺手锏”，先是與上海家化就勞動爭議對簿仲裁庭，后又聯(lián)合上海家化前任董事長葛文耀向證監(jiān)會和財政部投去實名舉報信，指責上海家化現(xiàn)任董事長謝文堅與會計師事務所普華永道間存在利益輸送關系，串謀后者炮制不實材料打擊報復。

惹人矚目的上海家化“內斗門”正式步入第三回合的較量。對于王茁的發(fā)難，上海家化與普華永道目前暫未做出回應；不過，投資者對上海家化及大股東平安信托的質疑聲正在逐漸高漲，平安入主上海家化時的投資承諾和盈利目標等“舊賬”再被翻起。

2011年11月7日，中國平安入主上海家化，成為家化集團100%股權受讓人。如今，在接班問題上已經(jīng)多番受挫的平安，是否還能如新任管理者謝文堅所言的“做大上海家化”？投注了資本的平安，在上海家化管理上的耐心和決心又有多大？

訴諸法律

“王茁總經(jīng)理不做也就算了，解除勞動關系太過分了。”葛文耀6月24日仲裁當日剛剛走出調解室，就被一擁而上的記者圍住。為了老部下王茁，久未在公眾面前露面的他早早趕到現(xiàn)場助陣。

“葛文耀先生的這句話，其實就是剛才我們在庭辯現(xiàn)場激辯的核心問題之一。”王茁的代理律師、上海匯業(yè)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吳冬向《中國經(jīng)營報》記者表示：“很多人都不理解，王茁這樣的人，為什么上市公司總經(jīng)理的職位都不做了，還要與公司在勞動關系的問題上糾纏？”

吳冬表示，王茁的訴求在于，希望通過仲裁這一形式，讓外界看到上海家化解除其總經(jīng)理職務及勞動合同，既不符合法定的用人單位可以單方解除勞動合同的情形，解除程序也存在違法之處。

王茁在提交的《勞動爭議仲裁申請書》中自辯稱，公司內控制度的制定與執(zhí)行均不是總經(jīng)理的主要職責，而是董事會、董事會審計委員會、董事長的職責；被指存在的“內控缺陷”并不是在其擔任總經(jīng)理期間發(fā)生的，這些問題均系歷史遺留問題；其在擔任總經(jīng)理期間忠于職守，盡職盡責，完全盡到了對上海家化忠實、勤勉的義務；上海家化單方解除與其的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還同時存在程序違法的情形等。

葛文耀則以上海家化前任董事長的身份試圖為王茁澄清。他表示，上海家化董事會對王茁“內控失職”的指控中，參建吳江廠一事是葛文耀自己決定的，與王茁無關；拆解出去的錢是當時的總經(jīng)理決定的，葛文耀本人尚不知情，而當時王茁還只是上海家化的營銷副總，更是無從知曉。其他如會計、財務等指控，據(jù)他所知也與王茁毫無關系。

“個人”恩怨

“此番被解雇，完全是本人在履行總經(jīng)理職務時，與董事長因經(jīng)營戰(zhàn)略和理念不同發(fā)生分歧，董事長在蓄意報復。”在前述王茁的申請書中，直接將矛頭指向謝文堅，也首次公開了其與后者產(chǎn)生裂痕的原因。

記者獲得的上海家化相關內部郵件內容顯示，在2014年的4月3日和4月8日，王茁以上海家化總經(jīng)理的身份，分別質疑了公司的兩項決議，這也被王茁認為是之后一系列事件的“導火索”。

2014年4月初，謝文堅提出將標的額451.9萬元人民幣的家化供應鏈優(yōu)化咨詢項目交與普華永道，王茁則認為“該服務收費可能會影響到注冊會計師的審計獨立性”，并對此提出了反對意見；4月8日，謝文堅又提出給其一人安排的股權激勵方案，王茁又以“董事會不應當只批準董事長一人享受股權激勵，而應當從公平角度安排其他二十余名公司骨干一同享有”為由，再次對此提出了質疑。

“正是這兩項質疑得罪了謝文堅，其開始視王茁為眼中釘。”吳冬表示，這也是平安信托清理葛文耀舊部、掃清公司內部不和諧聲音的一個舉措。

上述質疑的材料，也被王茁以實名舉報的方式，分別提交給中國證監(jiān)會和財政部。王茁在舉報信中寫道：“謝文堅與普華永道中天會計師事務所（合伙人張津）之間，存在相互輸送利益的關系。”“普華永道合伙人張津根據(jù)謝文堅的授意，炮制出缺乏獨立性、公正性和專業(yè)性的審計報告，用于打擊報復王茁。”

對于上述事宜，上海家化給出的官方回應稱，目前勞動仲裁仍未有結果，公司不予置評，涉事的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有關負責人亦表示，已了解相關動態(tài)，但暫不做回應。

實際上，雙方在“根”上本就存在著先天的矛盾，謝文堅原為強生(中國)醫(yī)療器材有限公司總裁，在平安信托成功收購上海家化并“擠走”原董事長葛文耀后，于2013年10月“空降”而來，代表資方平安信托的意志；而王茁則是大學畢業(yè)后就留在上海家化，從品牌經(jīng)理一路做到總經(jīng)理的職務上，被認為是葛文耀的得力干將。

有接近王茁的人士向本報記者表示，王茁此舉更為深層次的訴求在于，通過仲裁，“維護一個作為上海家化成長起來的老員工和職業(yè)經(jīng)理人的驕傲。”

未完待續(xù)

從一開始的公開信，到股東大會的聲情并茂，再到如今的勞動仲裁和實名舉報，王茁去職時鬧出的動靜，要遠大于葛文耀“離休”之時。

“資本本身就很野蠻，公司內斗本來也就很殘酷，王茁的一系列舉措，顯示出其作為職業(yè)經(jīng)理人還不夠成熟的一面。”一位長期關注上海家化的行業(yè)人士表示，這些動作雖然引發(fā)了一定程度的關注，但對平安逐步控制上海家化這一事實已無太大影響。

但此舉卻引燃了投資者對平安的質疑。6月12日上海家化的股東大會上，一位上海家化的小股東兩次發(fā)言，要求上海家化把平安集團與葛文耀的合約告訴投資者，交代清楚70億元投資原委，但謝文堅并未正面回應。

2011年平安入主上海家化時，當時平安方面的項目負責人陳剛曾對外表示，未來平安信托將追加70億元投資，五年之內，實現(xiàn)家化集團創(chuàng)收160億元。更有傳言稱，對于這一承諾，平安方面曾與葛文耀有過協(xié)議。但是，自前者入主上海家化以來，70億元的事情卻只字未提。

記者也曾在6月12日上海家化的新聞發(fā)布會現(xiàn)場將上述問題拋給過謝文堅，但后者當時的回應是對追加投資一事并不知情，也未聽說過160億元的營收承諾。上海家化目前制定的5年營收計劃，是到2018年銷售收入增長至120億元。

“這就是在耍流氓。”一位上海家化的小股東向本報記者表示，當初平安得以擊敗海航，成功競購上海家化的股份，除了價格等因素外，平安承諾的后續(xù)資源投入也被認為是競價成功的決定因素，“但平安的代理人現(xiàn)在卻以不知情敷衍了事”。

這樣看來，對于歷史，謝文堅的一句“不知情”或許難以平息紛爭；而對于未來，謝文堅顯然還有更多的質疑需要面對，至今上海家化管理層對于投資者及行業(yè)人士所普遍關心的兩個問題至今未有給出正面答復，一是“平安是否有長期持有上海家化的決心”，二是目前制定的120億元營收的增長計劃中，對于業(yè)績目標緣何只有獎勵機制而沒有懲罰機制。

對于前者，謝文堅同樣以“這個問題需要問平安”作答，而對于后者，其給出的答復是：“我相信董事會會做出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