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開始實施全球貨幣戰(zhàn) 專家建議中國打國債戰(zhàn)(7)

2010年11月09日 20:12
來源：環(huán)球財經作者：曹彤向松祚蔣旭峰張捷楊巍宋鴻兵汪巍余云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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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觀、絕望和瘋狂下的全球亂戰(zhàn)

——世界銀行和IMF年會觀察

世界各國政界和學界精英對金融危機和經濟危機之根本原因缺乏深刻共識、各國政治領袖(尤其是發(fā)達國家政治領袖)思想心理上極端的“短視、偏見和自私”，才是導致“貨幣戰(zhàn)”、“貿易戰(zhàn)”、“金融戰(zhàn)”、“經濟戰(zhàn)”最重要之原因

《環(huán)球財經》總編輯向松祚

俯瞰全球，貨幣、金融、經濟戰(zhàn)場硝煙氣味十足！“貨幣戰(zhàn)”、“貿易戰(zhàn)”、“金融戰(zhàn)”聲音此落彼起，響徹云霄，大有一觸即發(fā)之勢！

10月9日，各國財政部長和央行行長齊聚美國首都華盛頓，參加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年會(IMF)。大會小會，五花八門，讓人應接不暇，疲于奔命。聽來聽去，卻是越聽越糊涂，越聽越迷茫，越聽越悲觀，越聽越失望，越聽越絕望！東西南北之袞袞諸公，西裝革履，道貌岸然，似乎個個胸懷錦囊妙計，仿佛人人有經天緯地之才。到頭來卻只落得個“戰(zhàn)爭威脅”不絕于耳，指責抱怨聲振屋瓦。吵吵嚷嚷一番之后作鳥獸散去也！

到底是怎么回事？世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人類為何突然象發(fā)神經一樣相互謾罵和指責？全球經濟前景黯淡當然是主要原因。不過依我觀察，世界各國領袖(政界和學界精英)對金融危機和經濟危機之根本原因缺乏深刻共識、各國政治領袖(尤其是發(fā)達國家政治領袖)思想心理上極端的“短視、偏見和自私”，才是導致“貨幣戰(zhàn)”、“貿易戰(zhàn)”、“金融戰(zhàn)”、“經濟戰(zhàn)”最重要之原因。

全球經濟前景確實令人憂心忡忡，說“前景黯淡”還是大大低估了。俯瞰小小寰球，壞消息總是多過好消息。

三大發(fā)達經濟體面臨六大基本困難

兩個月前(8月10日)美聯(lián)儲貨幣政策例會，對美國經濟復蘇前景深表悲觀，多家機構將2010年美國經濟增速下調至2%以下(年初預測是2.7%)；2010年9月的最新數(shù)據，美國失業(yè)率依然高達9.6%(某些州的失業(yè)率甚至超過15%！)，其中黑人失業(yè)率是16.1%，西班牙裔失業(yè)率是12.4%，白人失業(yè)率是8.7%)亞裔失業(yè)率是6.4%；私人投資、消費、信貸持續(xù)萎靡不振。

美國經濟學者算過一筆簡單的賬，要想5年內讓美國失業(yè)率降低到5%水平，那么美國經濟每個月必須創(chuàng)造32萬個新工作崗位；要想10年內將失業(yè)率降低到5%，則每個月需要創(chuàng)造23萬個新工作崗位；要想確保新增勞動力有工作，則每個月必須創(chuàng)造10萬個新工作崗位。9月份的情況是：私人部門新增雇傭64000人，然而政府部門卻裁員159000人，兩項相抵，共有95000人丟掉飯碗。

日本經濟第二季度增速只有微不足道的0.1%，全年估計連0.4%都夠嗆(年初預測是1.7%)。日本經濟低迷增長已經長達20年，至今看不到任何可能重返快速增長的跡象，公眾債務規(guī)模與GDP之比例超過200%，財政政策幾乎沒有施展空間；國內人口結構不斷趨于老化；日元長期處于“升值預期綜合癥”；國零利率貨幣政策”早已失效；通貨收縮陰影始終揮之不去。

歐元區(qū)似乎愈發(fā)不妙。希臘債務危機余音未了，愛爾蘭債務黑云再度壓城。兩個月前，愛爾蘭中央銀行行長霍諾翰教授訪問中國，我邀請他到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貨幣研究所發(fā)表演講。他的講話顯然經過事先精心準備，避重就輕，沒有直接討論愛爾蘭和歐元區(qū)債務難題，只是一般性地討論金融危機如何大幅度增加政府財政負擔。霍諾翰深知愛爾蘭面臨嚴峻挑戰(zhàn)，作為剛剛上任一年多的央行行長，他承受著巨大壓力?？刹皇菃幔孔?007年底以來，愛爾蘭的名義GDP已經萎縮了17%，CPI目前正在以4%~5%的速度下降，幾年之內，愛爾蘭的名義GDP有可能會萎縮25%~30%，預算赤字與GDP之比高達14.3%，是歐盟3%上限的近5倍，失業(yè)率達到13.1%。

多么嚴重的衰退！愛爾蘭是歐元區(qū)的一個縮影，整個歐元區(qū)似乎都面臨著相近的困境。歐元區(qū)新近完成銀行體系壓力測試報告，結果是超乎預期的惡劣：之前人們樂觀地以為整個歐元區(qū)銀行體系只需補充資本35億歐元就OK，實際上僅愛爾蘭一國就需要補充資本金400億歐元，更不用說還有西班牙、比利時、希臘、意大利，甚至法國和德國，這些國家的銀行同樣需要大量補充資本金，“去杠桿化”過程遠遠沒有結束！

所謂“歐豬國”(PIIGS，即葡萄牙、意大利、愛爾蘭、希臘、西班牙)面臨的所有重大問題，至今一個也沒有得到解決：大規(guī)模政府債務和財政赤字；不斷上升的經常項目逆差，意味著私人部門對外債務持續(xù)上升；產業(yè)競爭力持續(xù)下降；經濟長期陷入“準蕭條”狀態(tài)；通貨收縮風險急劇上升。

今年二季度，德國成為發(fā)達經濟體惟一的亮點。2010年8月13日，德國政府公布，德國最近一個季度經濟增長為2.2%，換算成年增長率，接近9%。是德國自金融危機以來最好的經濟表現(xiàn)，也是1990年德國統(tǒng)一以來最好的經濟表現(xiàn)。好些論者歡呼雀躍，說德國人民和政府一下子揚眉吐氣了，德國模式不僅戰(zhàn)勝了美國模式，而且也擊敗了中國模式。他們高聲責問：誰叫你們說高福利就必然帶來高失業(yè)？誰說高稅收、嚴管制、強工會就必然病入膏肓、經濟衰退？德國給了你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然而，一個季度的高增長是不是就能夠保證全年和長期的高增長，卻是一個巨大的疑問。我到歐洲參與各種討論，總是有朋友提醒我：千萬不要低估德國的經濟！誠哉斯言！德國經濟的表現(xiàn)總是好于她的鄰國。德國朋友告訴我，金融危機后，德國勞動人民主動下調工資，維持且提高了德國經濟競爭力。不過，今年3月1日在德國中央銀行(Deutsche Bundesbank)舉辦的一次會議上，該行行長阿萊克斯·韋伯(Axel Weber)教授的悲觀預言，卻把大家都嚇傻了。他說未來10~15年內，德國經濟增速可能只有0.75%，遠遠低于IMF預測的2%~3%。悲觀預言的根據是什么，行長語焉不詳。他簡短講話之后起身離去，留下滿屋子與會者亂吵一氣，沒有結論。

概括起來，三大發(fā)達經濟體(美國、歐洲、日本)面臨6大基本困難：1，經濟增速長期放緩；2，政府債務規(guī)模和財政赤字居高不下；3，貨幣政策持續(xù)維持“零利率或低利率”，短期內卻無法刺激經濟快速增長或“重新通脹”；4，私人消費和投資持續(xù)萎靡，個人和家庭“去杠桿化”過程才剛剛開始，個人和家庭對信貸的需求持續(xù)下降；5，銀行體系“去杠桿化”過程遠未完成，補充資本金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信貸供給短期內沒有可能恢復快速增長；6，三大經濟體系內，政府部門(無論是中央政府還是地方政府)都同樣面臨“去杠桿化”過程才至少，財政赤字和債務規(guī)模無法繼續(xù)大規(guī)模增加了。以美國為例，9月份失業(yè)人口之所以大幅度增加，主要是地方政府“去杠桿化”過被迫大量裁員。

上述六大基本困難環(huán)環(huán)相扣，相互強化，原因產生結果，結果反過來成為原因，形成典型的經濟體系“負循環(huán)過程”，它至少包括如下幾個內在機制。

1，經濟增速放緩負循環(huán)。居民收入和政府收入下降，私人消費、投資和政府開支必須相應縮減，私人消費投資和政府開支縮減反過來加劇經濟放緩；

2，失業(yè)上升負循環(huán)。失業(yè)意味著收入減少，收入減少意味著需求減少，需求減少意味著企業(yè)開工不足，開工不足則意味著失業(yè)進一步增加。

3，預期收入下降負循環(huán)。經濟增速放緩和失業(yè)持續(xù)增加，讓人們對未來預期收入前景持續(xù)悲觀，悲觀的收入前景迫使人們進一步收縮消費(根據弗里德曼和莫迪格利安利的“永久收入學說”，消費不是取決于當期收入，而是取決于長期永久收入)，收縮消費惡化經濟前景，反過來進一步惡化預期收入之悲觀預期。

4，信用萎縮負循環(huán)。經濟放緩、失業(yè)上升、預期收入下降，迫使經濟所有部門“去杠桿化”，整個經濟體系之信用總量(信用需求和供給)持續(xù)收縮，真實利率持續(xù)增加，社會財富(私人財富和政府財富)持續(xù)縮水。

負循環(huán)機制里面最重要的是“信用萎縮負循環(huán)”。根據筆者提出的“信用體系—真實經濟—虛擬經濟”一般均衡模型(參見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貨幣研究所《國際貨幣評論》2010年第三期)，信用增長才是刺激經濟增長的主要決定性力量，不是傳統(tǒng)理論所強調的貨幣供應量。

然而，歷史經驗一再表明：一旦經濟陷入信用萎縮負循環(huán)，貨幣政策則完全失效，無法將經濟拉出“信用萎縮負循環(huán)，稍微深淵。

“信用萎縮負循環(huán)” 與凱恩斯當年所描述的“流動性陷阱”并不相同。如果經濟只是陷入“流動性陷阱”并那么中央銀行持續(xù)寬松貨幣政策或“零利率貨幣政策”則完全有可能將經濟體系拉出“流動性陷阱”

然而，一旦經濟體系陷入“信用萎縮負循環(huán)或信用陷阱”，寬松貨幣政策或零利率貨幣政策就沒有辦法發(fā)揮作用，因為貨幣創(chuàng)造機制并不等同于信用創(chuàng)造機制，貨幣供應量的持續(xù)擴張，并不等同于信用擴張。日本長達10多年的“低利率或零利率貨幣政策”早已證明此一重要論點，全球金融危機兩年來的慘淡現(xiàn)實再一次證明：一旦經濟體系陷入負循環(huán)，貨幣政策就無濟于事，貨幣和信用不是一回事。

難道我們就束手無策，只好坐以待斃嗎？